内容摘要:1月10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学论坛·2019年中国考古新发现”在京举行,揭晓六项2019年中国考古新发现。这些新发现充分说明,考古不仅能证经补史,更能刷新我们的历史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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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北大荒”,几千年前就已出现定居的渔猎文明;在“戎狄之地”的陕北,神木石峁遗址揭露出气势磅礴更胜中原的高大石城,大型神面纹石雕表现出与神秘衰落的长江下游良渚文化玉琮之间的联系;山东滕州首次发现4000年前方圆变化的奇特聚落,透露出中国早期王朝形成前夜社会组织的变革;中条山麓的西吴壁惊现纯铜冶炼遗迹,展现出夏商王朝掌控战略资源的宏图大略;曾以曾侯乙编钟惊艳世界的曾国其实就是随国,6000字的青铜铭文透露其对“禹”“夏”的认知;青藏高原首次发现吐蕃时期壁画墓和彩绘漆棺,而谁又是密封暗格内藏金冠和金杯的主人?
1月10日,“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学论坛·2019年中国考古新发现”在京举行,揭晓六项2019年中国考古新发现。这些新发现充分说明,考古不仅能证经补史,更能刷新我们的历史认知。
4000多年前由方而圆的围墙聚落
西孟庄遗址位于山东省滕州市界河镇西孟村南,发掘面积总计2500平方米,揭露出一处保存完整、结构清晰的龙山文化聚落。围墙、环沟、房址、灰坑、墓葬、窑址及大量房屋的柱洞,分布规律,自成一体,形成了围墙聚落。聚落分早晚两期,有趣的是,早期聚落为龙山时代初期,围墙为方形,墙内发现房屋10座;晚期聚落为圆形围墙,其外环绕浅沟,墙内房屋34座。
这种由方而圆的奇特的聚落形态变化,引发了考古学家对龙山时代基层社会结构变化的深入思考。西孟庄遗址面积小,为日常居址,周围没有其他遗迹;发现箭头多,但缺乏日常生活用具,推测该聚落可能有特殊功能,也可能是基层社会组织的一个典型代表。
嫩江流域最早的定居渔猎文明
洪河遗址位于齐齐哈尔地区的洪河村,揭露面积约1600平方米,属于新石器时代晚期昂昂溪文化的12座房址,每个面积在40—105平方米之间。出土器物包括陶、石、骨、角、蚌等质地,以陶罐、石镞及形制多样、工艺精湛的骨镖为特色。完整的器物组合、房址、墓葬、环壕,完善了昂昂溪文化面貌。长方形房屋具有北方寒冷多雪地区的建筑特色。
洪河遗址的发掘,为嫩江流域新石器时代晚期至商周时期的考古学研究和人群的经济社会发展研究,提供了难得的实物资料。环壕的出现,大型房址的使用,说明嫩江流域新石器时代晚期渔猎文明已存在定居模式,改写了黑龙江流域的社会发展史。
“戎狄之地”的“金字塔”
石峁遗址位于陕西省榆林神木市高家堡镇东,由皇城台、内城和外城三部分构成,城内面积达400万平方米以上。皇城台四周砌筑护坡石墙,形成平顶金字塔状结构,护墙最高处达70米,蔚为壮观,是当时整个东亚地区规模最大的宫城建筑。
台顶东部发现一处规模宏大的建筑台基,其南护墙上有70余件精美石雕,内容为神面、人面、神兽、动物和符号等,最大的石雕长2.6米,表现出与良渚文化的传承关系,与同时期的龙山和后石家河文化玉器图像具有高度相似性,对后来的夏代二里头绿松石“龙”,甚至商周青铜礼器的艺术构思和纹饰风格亦产生过深远影响。
制骨作坊、成批精致的骨针、丝绸、奇特的陶鹰、骨制口簧等遗迹和遗物,显示出遗址功能的复杂性。在传统古史观中偏处戎狄之地的石峁,正以其出乎意料的重大发现,促使我们重新思考中华文明起源和早期王朝形成的整体进程等问题。
最早的专业化冶铜聚落
西吴壁遗址位于山西省绛县古绛镇西吴壁村南,房址和灰坑中发掘出大量二里头、二里冈时期的冶铜遗存;出土铜炼渣、残炉壁、铜矿石,以及少量残陶范、残石范、鼓风管、石锤、石砧等冶铸遗物和烧制木炭的窑、冶铜炉等。说明西吴壁遗址是以冶炼纯铜为主,兼铸造小型工具的聚落。同时发现的高等级仿铜陶礼器、磨制石磬,表明西吴壁遗址具有较高等级。
这些发现为深入研究早期冶铜手工业技术及生产方式,乃至探索夏商王朝的崛起与控制、开发、利用铜这种战略资源之间的关系,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资料。
6000字青铜铭文改写曾国历史
枣树林墓地位于湖北省随州市东城办事处文峰社区,是春秋中晚期曾国高等级贵族墓地。现已发掘86座墓葬,其中5座“甲”字形大型墓(分三组)、19座中型墓、62座小型墓。这三组大墓墓主分别为曾公求及夫人渔、曾侯宝及夫人芈加、曾侯得。共出土青铜器2000余件,其中青铜礼乐器近600件。
这些器物上有铭文6000字左右,是新世纪以来考古发现最大的一批春秋时期金文资料。其中,曾公求编钟铭文近2496字,单件镈钟铭文达312字,是发现铭文最多的春秋时期单件青铜器。还发现了最早的鸟篆体铭文。
数量众多的铭文反映了极其丰富的曾国及周王朝历史文化信息,包括春秋时期不同文化区域对“禹”和“夏”的共同认知、有关唐国的新线索、曾即为随、周王朝开发南土以及曾国地望等内容。这些铭文完善了曾国历史,为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提供了答案。曾国历史从传世文献记载不明,到考古揭示出清晰的国君世系、社会阶层、文化面貌,体现出考古写史的作用和意义。
青藏高原首次发现吐蕃壁画墓及彩绘漆棺
泉沟墓地位于青海省乌兰县希里沟镇河东村东2公里处。壁画墓(一号墓)为带墓道的长方形砖木混合结构多室墓。填土中有一殉葬武士,腰佩箭囊,肩侧有木弓遗迹,足部殉有羊骨。墓室由前室、后室和两个侧室组成。为夫妻合葬墓。壁画内容包括牵马迎宾武士、狩猎、宴饮、舞乐、汉式建筑、山水花卉等内容,顶部绘日月星辰、神禽异兽、祥龙飞鹤等图像。
后室放置彩绘双漆棺,随葬有丝织物残片、嵌绿松石金银带饰、铜筷、铜饰件、铁器、漆木盘、陶罐、玻璃珠、粮食种子和动物骨骼等。在后室椁外墓底坑壁上,密封暗格木箱内藏有一件珍珠冕旒龙凤狮纹鎏金王冠和一件镶嵌绿松石四曲鋬指金杯。
这是青藏高原首次发现的吐蕃时期壁画墓,出土的彩绘漆棺和鎏金王冠,可能与吐蕃王室有关。墓葬表现出浓厚的唐文化和吐蕃文化的双重风格,对于探讨吐蕃统治时期的汉藏文化融合进程、青海丝绸之路的文化交流盛况具有重大的学术价值。
以上这六大发现,其实只是2019年考古新发现的重要代表。近年来,每年都会有新的考古资料在改变着我们视为定论的历史“常识”,解答了长期悬而未决的问题,又提出了更多新的疑问。考古学家就是这样用来自田野的实物资料给学界带来惊喜,不断丰富和深化着我们对历史的认知。
(作者单位:中国历史研究院历史文化传播中心)